网络辟谣任重道远呼唤更强大“法律武器

 

时间:2014-08-19 10:16来源:法制网 责任编辑:中国法学会网

　　□法制网记者张昊

　　“白娅倩同学的高考准考证是丢过,可那是在去年,在2013年6月,丢了以后很快就找到了,今年就不会再丢了。而且,白同学是在甘肃庆阳一中高考的,不是郑州、厦门、珠海!但是,从昨天开始这个准考证又开始丢了,而且是全国范围到处丢,白同学丢得很累,你们知道吗?”

　　8月14日,首都互联网协会新闻评议专业委员会召集的评议会上,新浪微博事业部一名负责人当众朗读的一条辟谣微博,引起会场一阵笑声。

　　北京地区网站联合辟谣平台成员单位——“平安北京”、新浪微博、果壳网相关负责人与专家学者及首都互联网协会评议员聚在一起,探讨微博平台辟谣“战略”“战术”。用北京市互联网信息办公室网络信息服务管理处处长陈华的话来说,“大家都是辟谣同仁”。

　　清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教授沈阳说,随着网友获取信息途径的转变,辟谣的“主阵地”转移到了社交媒体、社交网络当中。

　　微博成辟谣战场

　　辟谣“白娅倩丢准考证”的过程是从网友举报开始的。

　　据介绍,6月6日10时许,正值今年全国高考期间,网友“小生一人”发布一条微博“求扩散”,“@大话芜湖　朋友捡到一个高考准考证,谁认识通知下,别耽误了高考大事。白娅倩考点一中　考场013……”微博中还留有一个联系电话。

　　这条微博发出5个小时后,网友“隆闯天涯”举报这条微博是不实信息。

　　站方(指新浪微博——记者注)发现,“白娅倩丢准考证”的信息出现不同地名的版本。同时站方发现,去年有媒体曾对此事进行核实报道,事情发生在甘肃,白娅倩确实丢了准考证,但当时就找到了。站方据此辟谣。

　　记者了解到,辟谣工作包含在微博社区管理工作中。如何管理这个开放式网络虚拟社区,站方经过了一番探索。

　　2009年年底,针对微博上传播的热门信息,站方成立了辟谣运营团队,随着用户群的快速增长和不实内容涉及领域和范围的快速扩大,站方感到原有辟谣方式受到不小挑战。站方辟谣团队在一些领域内的专业性显现出不足。同时,辟谣团队的权威性和独立性也容易受到质疑。

　　据介绍,为了有效维护社区秩序,站方于2012年5月底起开始实施《社区公约》,明确了用户的权利、用户行为规范及社区管理机制；在电脑、手机、平板电脑客户端都设置了举报入口,方便用户举报。

　　2013年10月,站方引入重要的组成部分,第三方网友自律组织——社区委员会。站方首轮公开招募5500位各个行业的专家和实践经验丰富的网友,组成社区委员会。

　　社区委员会分为普通的委员会和专家委员会两个层次,普通网友比较容易识别的,同时也是占比最多的用户纠纷、骚扰举报,交由普通委员会成员判定。不实信息的判定难度较大,则由专家委员会判定。判定用户举报时,站方随机抽取委员参与,确保整个处理过程的公正性和准确性。

　　微博社区管理中心月度报告显示,自2013年11月至2014年7月,累计判定用户举报成立363157次,其中判定举报不实信息成立3160件,占比0.9%；人身攻击类256770件,占比70.7%。

　　据介绍,网友举报量非常大,实际收到举报数约为判定举报成立数的十倍。经过反复遴选,目前社区委员会已经扩充至4万人,其中专家委员会2000人。

　　“上诉改判率”是站方重点关注的数据,追踪这个数据可以判断社区委员会工作的准确度。“社区委员刚上线时改判率相对高一些,现在已经下降到5%左右。举报处理效率提升的同时,准确度和用户的满意度也在提升”。

　　辟谣战中的进攻策略

　　“一个谣言微博传播可能有几千人参与。”据站方介绍,为确保辟谣信息能百分之百地反向覆盖谣言,当某条微博被判定为不实信息后,用户客户端页面上同时出现“此内容为不实信息,已处理”的标记,所有转发的微博上也都带上这个“谣言标记”。此时,带有“谣言标记”的微博不能被用户自行删除,但可以被其他用户转发,每一次转发都相当于一次辟谣。

　　为让辟谣信息获得最大的传播效果,站方开发了谣言通知系统。谣言发布者和所有参与转发过它的用户都会收到处理通知。“很多用户转发完就忘了,我们就负责给大家提个醒”。

　　据站方介绍,微博电子卷宗可以全程记录发布不实信息等违规行为处理进度和结果。此外,新浪微博去年又推出两个重要措施:一个是“不实信息舆情监测系统”,另一个是微博用户信用积分机制。

　　站方研究谣言应对机制的同时,另一些辟谣同仁在研究如何应对谣言信息的内容,“平安北京”就是后者之一。

　　近期,多地出现“暴恐分子敲门入室抢劫”的谣言,大量网友“@平安北京”,希望警方核实。“平安北京”团队民警杨静波介绍,按照相关的程序,“平安北京”先与110行动指挥部取得联系,核实北京没有出现类似的案件。同时,“平安北京”上网搜索,发现已有外地公安进行过辟谣,通过取得的信息判断,这绝对是一个谣言,“平安北京”马上发微博辟谣。

　　杨静波介绍,“平安北京”已总结出自己的辟谣流程,通过对网络舆情进行监测、自动或手动搜索微博上的关键字、收集大量“@平安北京”的信息和私信,收集网民关注或寻求官方核实的信息,再汇总核实,最终对外发布信息。

　　到今年8月,“平安北京”已开通4年,针对北京地区突发案事件发布权威信息,针对可能引起公众恐慌的公共安全类信息,辟谣100余条。

　　辟谣“黄金24小时”

　　不实信息往往跟随社会热点出现,最早往往在小众范围内传播。在微博等用户覆盖规模大、传播速度快的平台上,若恶性谣言不能在24小时之内得到处理,将对用户、社会造成巨大负面影响,同时辟谣成本也会大幅增加。在业内人士眼里,处置不实信息有这样一个“黄金24小时”。

　　据介绍,2013年,微博上包括不实信息在内的用户举报首次平均响应时间为17小时,目前已经缩短到8小时,大大提升了不实信息的处理效果。目前举报受理率维持在90%以上,快速处理还可以培养用户举报的意识和举报的意愿。

　　对站方而言,减少不实信息传播的关键是建立快速发现、快速处理的响应机制。

　　不久前山东招远发生“全能教徒杀人”凶案后,一条不实信息开始流传:“犯罪嫌疑人是招远当地的一个矿主,很有钱,公安局会帮助他,请大家转发。”5月31日凌晨5点许这条谣言上线,11时许开始有网友举报。当天14时,央视新闻经过核实发出权威辟谣信息。站方据此辟谣,并对被举报人账号作出“禁言15天,禁被关注15天,扣除信用积分10分”的处理。

　　“看似‘提醒’、‘帮助’、‘生活窍门’的谣言传播力比较强,很多都是似是而非的、真真假假。”对于这些知识性、技术性很强的不实信息,站方往往求助于媒体和行业专家。

　　现实社会和网络社会的区分正在不断缩小,网络谣言并非孤立存在,仅靠站方自身很难从根本上遏制谣言的传播。在站方眼中,各级地方政府和职能部门开设的政务微博以及各类新闻媒体账号是优质的资源,它们为站方带来了大量权威的第一手信息。

　　目前,微博上政务微博和媒体微博的数量分别超过12万和2.9万,权威微博回应速度、反应能力、沟通能力等方面成长非常快。这些权威信息来源的出现,使微博处理不实信息的工作方式,从站方处理改进为以用户举报为基础,政府官方、新闻媒体、行业专家和社区委员会进行联动辟谣。

　　同时,政府部门、权威媒体积累了大量粉丝,具有非常大的传播能力的。据介绍,微博通过“粉丝头条”机制帮助正确信息快速传播,覆盖更多用户。内部叫“粉条”,比如某媒体微博有一千多万个粉丝,它发出的辟谣信息会排在粉丝界面的头条位置。

　　联动机制提升了站方辟谣信息的可信度；政务微博、媒体微博通过一次次发声,积累了网民的信任度和认可度,提升了政府和媒体的社会公信力和舆论引导能力。这种联动辟谣的机制成为新浪微博对于开放平台的重要经验。

　　站方聚合辟谣力量的同时,辟谣同仁也在搭建自己的平台。杨静波介绍,北京公安和12家省级公安机关成立了“环首都与西北地区公安新博联盟”,其中一项功能就是互通需要推广的信息,比如辟谣的信息,新型的诈骗手段等重点信息,在微博联盟里互相配合转发。“平安北京”发布信息后,各省市公安微博甚至到派出所微博都一起转发,增加覆盖面。

　　谣言多了还是少了?

　　每次地震或者发生其他自然灾害时,都会出现谣言,鲁甸地震也不例外。“找到一名失踪学生叫刘冰雪,16岁,现在正在医院里,伤得很重……”这条微博标有“求扩散”,表面看起来时间、地点、人物都很齐全,还有电话号码。站方通过与公安部门核实,这是一个旧谣言,只不过又和鲁甸地震联系在一起了。

　　谣言确实也有周期性,经常有一些旧的谣言反复出现。几位辟谣同仁都有这样的感受。

　　史军是果壳网图书策划人,他有植物学学科背景,经常参加果壳网辟谣活动。他发现,每种水果成熟上市时,总有与之相关的谣言伴随出现。香蕉上市时有香蕉艾滋病的传言,西瓜上市时有西瓜爆炸的传言,黄瓜上市时有黄瓜避孕的谣言,苹果上市时有一斤苹果大半斤蜡的传言。史军总结,很多谣言都是每年、每月周期性出现。每次谣言流传的时候,都要发微博再科普、再解释。

　　微博社区管理中心月度报告显示,7月新浪微博判定不实信息类举报成立254起,提交专家委员会判定的不实信息仅有两例。这两例可以看成“新增案例”,而大部分不实信息都是曾经出现过的谣言,参照以前的判定结果即可快速处理。

　　“据统计数据显示,今年地震谣言量比以前地震谣言量少,花样也少。”陈华调侃道,谣言的创新也是很难的。

　　杨静波的感受则是从去年8月起,全国公安机关公布开展打击网络传谣的专项工作之后,网上造谣、传谣的信息少了很多。

　　“法律武器”成共同期待

　　正确信息传播速度和覆盖范围,在很大程度上仍没有谣言传播的速度快。这是杨静波在辟谣工作中遇到的难题。网友向“平安北京”反映情况的信息很多,“平安北京”辟谣信息转发量仅几百条、评论量仅数十条,未能达到预想的辟谣效果。如何让辟谣信息最大范围传递给公众,成为他最关心的问题。

　　“白娅倩丢准考证”的谣言也是这样,“丢的信息传出去了,找着的信息没传出去”。

　　微博计划邀请更多政务、媒体账号参与到社区委员会工作,通过产品机制形成多方协作和信息共享,建立能够快速启动应对突发事件的内部协作机制,使权威信息源能够及时发现、及时发布正确信息或澄清事实,并扩大权威信息传播范围。

　　在工作中,杨静波关注到,谣言信息内容往往涉及其他部门,超出公安部门工作范围,公安部门没有解释权和话语权。而相对“冷门”的“官微”回复速率、关注度都比较低。他期望能有更多政务微博加入到辟谣联动机制中。

　　沈阳也认为,辟谣与信息公开是信息净化的两个方面,信息公开在辟谣工作中非常重要。他建议相关部门公开一切能公开、有必要公开的信息,并高度公开处理过程,多方信源共同辟谣,使信息充分对称。

　　“网友对准确信息的认可度、传播主动性还是很强的。”业内人士认为,相关部门快速准确地发声,能够迅速扭转不实信息引发的舆论方向。

　　对于网上造谣、传谣行为的处理,辟谣同仁期待有力的“法律武器”。在互联网管理方面,现有的依据以规章、规定和网络社区自治公约为主,管理、约束互联网用户行为的法律手段比较欠缺,针对互联网上用户行为的相关法律体系亟待建立完善。

　　杨静波更期待针对谣言的类型和危害程度处置方式出台相关法律的细则规定,供公安部门处理网络谣言参照,同时也能供网友参照衡量自身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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